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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14章:功高震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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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,為什麽?”

“為什麽?”皇帝走近我,在我耳邊用只有彼此能聽見的聲音,低低說道:“白連,你是個厲害的將軍,這一點,朕很欽佩你。不過,你可知這世上有一個詞,叫做功高震主?”

功高震主?果然是這樣!

我一下子呆掉了。

我的預感沒有錯,原來不是我們白族人做錯了什麽,而是我們一直以來做得太好了!白氏神女太過耀眼,白氏軍功太過卓著,連皇帝都感覺到了威脅。那晚所謂的刺客,不過是皇帝導演的一場戲而已,我是那顆至關重要的棋子,傻傻地落入圈套裏。這也是為何我一入獄,白氏全族隨即被全部捉拿的原因……皇帝早有預謀,早在白氏各族的府第布置了人馬,只等我這個主犯一落網,其餘人馬便開始主動。

我早就想到了這一點……盛極而衰,這似乎是每個名門望族逃不開的宿命。

皇帝說要賜我死罪,但他並沒有立刻那麽做,因為他此次的行動,遭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。

雖然白氏一族的人已經全數捉拿入獄,但白氏神族的威名卻並不是那麽容易被抹殺的。當白氏一族入獄的第一天起,便有許多曾經受惠過白氏一族的人,為營救我們而奔走。比如,朝堂上有我父親的門生聯名上書,請求重新徹查白族謀反一案,以還白族一個清白;又比如,民間許多百姓自發地去地方官府請願,請求朝廷釋放白氏家族的人,尤其是那個威名天下的白蓮將軍;甚至,連後宮之中都有人向皇帝求情,傳說中某位公主,也就是當今天子越澤的妹妹,在皇帝的長樂宮裏又哭又鬧,說什麽也要保白連將軍的性命……

皇帝不堪其擾,殺了幾個鬧得厲害的官,又下命讓地方官府安撫百姓。不過,由於這些事情一再地重覆發生,他最後有些煩了,便不再提要砍我腦袋的事,也不再追查白氏家族謀反的事。

看起來,他似乎想將這件事情冷處理。

我被他關在了天牢裏,成天好吃好喝地供著,偶爾提審一番,但絕大多數時間我都閑得發慌。因為我的身份特殊,又是重刑犯,所以單獨一間牢房。這裏沒有什麽娛樂,也沒人前來探監,我幾時過過這種無聊的日子?何況我又時刻惦記著歷劫的事情。現在日子一天一天地過去,轉眼來人間已是大半年,大神的腿沒抱到,自己倒先被大神砍了!我這也太倒黴了,我真是心急如焚。

終於,某一天,宮中傳來聖旨,說皇帝宣我去禦花園見面。這是個好消息,因為皇帝平常來看我,都是直接在天牢裏提審,這次換了禦花園,這是個美妙的地方,莫非,皇帝他終於想開了,打算放過我了?

我看著宣旨的公公那眉飛色舞的模樣,就知道皇帝的心情今天應該不錯,而且這公公的態度比起前幾次的傲慢,要和善得多了,莫非我的苦難日子真的已經過去了?

我趕緊收拾洗漱一番,跟著他去見皇帝。

皇帝越澤的心情,今天還真是格外的好,他不僅叫人免去了我的枷鎖,還賜我座。

他在禦花園的蓮池邊擺了一桌酒席,叫我陪他喝酒。

我這人向來胸懷寬廣,海納百川,既然他都叫我喝酒了,難道我還能拒絕麽?我可不管那酒裏是否有毒,倘若他要我的性命,早就可以動手了,不必如此大費周章。

我這個人向來有些貪杯,何況已經被關在監獄中大半年,雖然越澤從來在飲食上虧待過我,但宮廷裏這種美酒,我還是極少很喝到的,我很饞。

我毫不客氣地飲下一大杯酒,越澤有些吃驚地看著我,說道:“白連,你的酒量更勝從前呀!”

我笑而不語。的確,從前的白連將軍據說十分能喝,而我這個狐仙麽,當然更能喝了!棲月宮裏三百年的月簪花酒,可是白釀的麽?可是白喝的麽?

“皇上,你也喝呀!”我擡手給他倒酒,越澤手握酒杯看著我,他的眼神很奇怪。

“怎麽,怕我在酒裏下毒?”我朝他甩甩手:“我剛從監獄裏出來,衣服都是在女官的監督下新換過的,難道陛下竟不相信自己選拔的女官?”

越澤苦笑一聲,一口將酒飲盡,嘆息地看著我:“白連,你還是跟以前一樣伶牙俐齒!”

以前?哦,對了,聽說白連小的時候跟這個皇帝是好朋友,當時的越澤還只是名普通皇子,白連曾作為他的同齡人,當過他一段時間的皇子伴讀。只不過後來在十二歲的時候,白連去了軍中學習,自十四歲起便正式跟著白家軍南征北戰,自以很少再回皇城。

這兩人,還曾經是青梅竹馬的好兄弟呢!只可惜,現實變成了這番不堪的樣子。

我想起了白琳曾幫我補過的知識,不由得也有幾分感慨。

我道:“皇上今天把我叫到這裏來,不會只為了請我喝酒,回憶以前的往事吧?”

皇帝輕笑一聲:“有何不可呢?”

他這麽說,我可不敢再多說什麽了。我對白連幼年的事了解畢竟有限,我怕露出什麽馬腳來。

見我默不作聲,越澤的笑容似乎有了幾絲苦澀。他自斟自飲,不一會兒便喝下大壺酒。

然後,他的目光有些迷醉了,話也多了起來:“這個酒叫澤之白蓮,你還記得麽?”

我微微一呆,迷茫地看著他。什麽澤之白蓮,我怎麽可能記得?

越澤一觸到我的目光,卻猛然掉過頭去,他手撫著酒杯,望著蓮池內盛放的荷花發呆。

此時已是盛夏,蓮池內荷花盛開,桃紅粉白,碧葉亭亭,美不勝收。

“你從小酒量就比我好,對釀酒更是癡迷。這個澤之白蓮,是你十二歲的時候用這蓮池裏的白蓮花釀制成的。當時你為了釀制新酒,還翹了太傅的課,興沖沖地跑過來,讓我給這個酒取個風雅的名字……澤之白蓮,是咱倆名字的合稱,我叫越澤,你叫白連,這個酒,是你送給我的,我倆分別時的紀念之禮……”

越澤的目光朦朧,裏頭有流光閃動,似乎陷入往昔的追憶裏:“你自六歲起進宮伴讀,陪我一直到十二歲。那六年裏,我們朝夕相處,你陪我讀書,我陪你偷酒,那個時候我也真是笨啊,居然沒有發現你是個女孩子!”

我微微點頭,心下了然……十二歲之前,少年和少女並沒太大差別,混進宮中陪讀,想必也不會輕易被發現,何況白氏一族向來忠於皇室,當時也沒有人會去懷疑白連的性別作假吧?而白連之所以會在十二歲的時候,就被送去邊疆歷練,大概也是她的爹娘怕她年紀日漸增長,長期跟皇子皇孫們混在一起,出什麽差池吧?

但是,聽越澤的語氣,他似乎對童年舊事很留戀?而且,他似乎與白連這個兒時夥伴感情很好?既然如此,為何還要對白家痛下殺手呢?難道只是因為白連的軍功太過顯赫,使他感到威脅了麽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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